「喂,你们知道吗?这个公园就是前几天闹得很凶的杀人现场……」
「诶……骗人吧!」
「你仔细瞧瞧那边的地面,是不是能隐约看到粉笔画的人形轮廓?」
「哇,真的真的,那就是真的死过人……人家好怕哟!」
「别怕,你也听说过泪魔吧?专找罪犯的连续杀人魔,我们普通人用不着担心……不过,这已经是最近一年的第八人了,南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……」
「呵呵……按我说,杀得好!」
「喂,这话说过头了吧,人都死了……」
「哼,你没看网上的情报吗?啧啧,因为被投诉性骚扰掉了工作,便提刀闯入投诉人的家里,一家老小全不放过!唉,你看过网上的照片没有?那家的小孩才上幼稚园……这种人,不该杀吗!」
「但无论如何杀人也不对,应该通过法律惩罚……」
「呵呵,法律?检察方刚收集好证据,辩护律师便申请了精神鉴定,刑事责任受限巴啦巴啦,总之精神病万岁……真好呢,杀人不用偿命,这精神鉴定那做的,我也想搞一张……」
「你又来了,政府也强调鉴定专业可靠。而且,杀人的可能真是精神病啊……脑子没问题也干不出砍人全家这么可怕的事吧!」
「对,碰巧负责鉴定的专家之前四次精神鉴定都判定有病,更碰巧的是四次鉴定都是同一个律师委托……嘿,还要点脸吗?而且,那个精神病的自拍早在网上传疯了,呵呵,杀人后还特意拍照留念,这种人叫行为能力不受控制!」
「这……」
「你没看到吧,那混蛋抱着小孩的……头颅,哈哈大笑还比着剪刀手的影像……我操,还比剪刀手啊!难到就看着这种人渣逃过惩罚?所以说泪魔杀得好啊!也不知道那混蛋躺在这公园里时有没有感到后悔……」
「老实说,我之前看网上流传的真相后也很解气,但动用私刑总是不对……」
「是不对,但不这样又该如何?眼睁睁看着罪犯逍遥法外?就说上任执政官,谁不知他是大贪官,可他是南岛政府的老大,这十年里有谁奈何得了他?结果,还不是靠泪魔动手……」
「……然后?难道就任泪魔一直杀下去?罪该万死的人也有父母子女,犯罪就是犯罪,那又由谁来惩罚泪魔?」
「我不知道,但总得有所改变……」
清月映空,树影摩娑的公园里,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女静静伫立在阴影中,看着几个激烈议论的白领男女渐渐远去。
(泪魔吗……)
少女抬起头,又长又直的如锻黑发瀑布般摆荡,黑色连裤袜包裹的细直长腿迈开,她走到粉笔痕迹前,与天上夜空交映的透彻黑瞳俯瞰凝视。
(就在这里,一个人死了……被‘他’杀了。)
街灯洒落昏黄的光芒,蒙眬的光晕为少女添上梦幻神秘的气息,仿佛是夜幕里惘然振翅的迷踪幽蝶,辨不清是虚是实,是真是幻。
(……姐姐她也曾经这么躺着吗?)
表情迷惘,少女单膝跪下,白嫩的膝盖贴着粗糙的地面,伸手轻轻触碰人形轮廓的头部。水泥地的表面异常冰冷。
(虽然大家都说你死有余辜,泪魔杀你是迟到的正义……看过网上的真相后,我也如此认同,但……)
「对不起……」黑发少女轻轻呢喃,夜空般的双眸黯然无光。
(……姐姐也和这个人一样,有必须被他杀死的理由吗?)
张开的手掌紧紧贴着地面,少女黑玉般的双眸恍惚,想得怔神,突然背后传来喀喀的高跟敲击地面的声音。
她回眸一看,繁星黑夜下,一道穿着漆黑连身裙的高挑身影从树影后走了出来。
(好高!)
黑发少女惊讶地掩嘴,尽量仰起头才能把对方比她高一头多的颀长身躯纳入眼内。
月华般清冷的齐耳银发,长长的浏海斜垂挡住右眼,犹如寒泉般幽深的左眸闪烁着深紫色的光泽;高挺的鼻梁能看出混血儿的痕迹,薄薄的嘴唇,尖尖的下颌……尽管俊美的五官偏向中性,但这名突然出现的银发少女明媚清艶,是无可挑剔的大美女。
(好漂亮的人……如果姐姐还活着,也会这样漂亮吗?)
「你好。」银发少女淡淡地点头示意,她也走到粉笔痕迹前,朝旁边的黑发少女问:「你也对泪魔的事感兴趣吗?」
「谁会对连续杀人魔感兴趣……我只希望‘他’别再杀人了……」
(对,快一年了,还不够吗……)
「哦,我正好相反。我希望泪魔继续杀下去,那我就可以一直追随他的脚步……」
「诶?」
没有解答的意思,银发少女眯起幽泉双眸,细长的手指好像从地面捡起了什么。可无论黑发少女怎么看,也看不到她的手指间除了空气外还有什么存在。
然而,银发少女仿佛夹着珍贵事物的手指往嘴里一送,天鹅般优美修长的细颈咽动,表情陶醉地吞咽。
(这是在表演吃空气?真是奇怪的人……咦?她怎么……在哭?)
精莹的泪水滑过帅气冷峻的脸庞,掉落在人形轮廓上。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,尽管泪流满面,但银发少女的表情却显得无比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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